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賜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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賜婚

“慌慌張張的做什麽?”

沈侍郎背著手,沖白芷喊道:“有什麽話慢慢說,你伺候了公子多年還不知道規矩嗎?”

沈氏斜了他一眼,氣說道:“也不看什麽時候了?你沒聽到白芷剛才說素兒出事了嗎?”不等沈侍郎辯駁,沈氏催促問道:“你還看到了什麽,都說出來。”

於是白芷一五一十地說著她看到的場景。

“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麽?就這點事。只要華陽縣主別對我素兒動手動腳,別想著讓我素兒入贅到縣主府上,我就謝天謝地了。”

沈侍郎摘下官帽,扇了扇並不存在的熱風,又擺擺手朝白芷吩咐道:“你下去吧,以後遇到這種小事,別大驚小怪了。”話畢,見白芷也不走,也學著沈氏白了一眼。

沈氏卻是看出了白芷的欲言又止:“還有什麽事?”

白芷這時膽小了,輕輕說道:“我也只是偶然看到的。”

“別支支吾吾了,有什麽就說。”

“夫人,”白芷怕沈侍郎對大兒子的偏愛轉移到了新生兒身上,猶豫一陣,才說道:“二夫人有孕了。”

沈侍郎拍手叫好:“倒也算是個喜事。”

“這算什麽喜事?”

沈氏直沖沖問道:“張氏都三四十的人了,這時候懷孕,是不要命了嗎?”

沈氏還擔心,萬一再生出一個,到時候分家產,素兒又要少分一點了。如今沈家入不敷出,還被張氏把持著,往後素兒可怎麽好。

聽到這話,沈侍郎卻不高興,覺得沈氏這是在詛咒張氏,於是也學著沈氏的樣子,吊著臉扯起袖子說道:“你這婦人懂什麽?張氏沒了,我們的後勤保障可怎麽辦?你這個短淺的婦人。”

“好好好,就你深奧,我膚淺,我不配執掌中聵。”

沈侍郎被氣得胡子翹了起來,指著沈氏的鼻子罵道:“你……真是個膚淺的人,就沖你這話。”

白芷趁兩人爭吵期間,悄悄溜了出去。

到如今,竟也不知道公子如何了。要是三姑娘在,三姑娘鐵定會上心。

……

裴適第二日一早就與杜娘告了辭,不過走時,卻是帶著程父。

到了巳時初,沈荔才知此事,還是杜娘告訴的她。

“怎麽,裴公子沒告訴你?”

杜娘張大嘴巴,吃驚問道。

“沒有。”

沈荔搖搖頭,笑自己有幾分自作多情。不過是十年前他的相救,也不過是他的出現倒是為了解了幾分憂愁。可細細看來,倒全像因著與父親的緣故。

“姑娘別著急,”杜娘夾了一個炒好的河蝦,放到面有悲傷的女子碗中,“估計是他們有什麽緊要的事情,這才忘記和你打招呼。”

沈荔勉強笑道,說了聲是。

“我們今日離開這裏?”

沈荔問道。

杜娘驚訝:“姑娘怎麽知道的?”正問著,又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,恍然想起來:“我正要和你說呢,被你這麽一提醒才想起來,就說我忘記了什麽。”

又補充道:“今日我們就離開這裏。我送你回城內。要是等個明天,不知道會發生什麽。”

沈荔說道:“莊子裏安靜,這裏看不到田莊裏飄散的炊煙。我沿著流過的河水看去,那河水一股一股的腥氣,可這附近只有張氏這麽一個莊子。所以我猜想,莊子裏的人可能被皇上已經下令解決了。”

皇上趙亨不敢處置張氏。

但身為一個君王,殺掉平民百姓洩憤怒氣卻是有理的。而張氏,也不敢找她的父親埋怨皇上的作為。畢竟,她背著父親,偷偷藏起程持,還不願意交出來,已經是忤逆了。皇帝趙亨,不可能永遠眷顧著張氏一族。

“不錯。我們吃完就離開這裏。”

“好。”

沈荔離開時,放了一把火。

濃煙滾滾,煙霧四起,將巳時慢慢升起的太陽照耀得萬般璀璨,隨後烈陽將火焰高高架起來,大有飛天之勢。

很快,一場火將院子裏的一切燒得幹幹凈凈。

“這是……”

沈荔解釋道:“張氏心思深,她肯定會來看這裏的。這倒是不怕,就怕皇上在這院子裏查到什麽,懲治父親的罪。”

她也有私心。

父親所受的屈辱,她曾蒙受的隱瞞,她也要燒得幹幹凈凈。

沈荔用濕漉漉的粗樹枝打滅最後一個閃耀著的火苗。

“孩子,我們走。”

杜娘牽起她的手,朝莊子外走去。

剛一出洞,離田莊越近,血腥味越重,沈荔從來沒有見過血淋淋的屍首,不經意踩到一個人,低頭一看,泛起了惡心。

“別看了,來,用帕子捂著鼻子。”

杜娘說著,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帕子給她。這帕子,沈荔倒是熟悉,帕子的繡樣和張氏平日的繡樣一模一樣。一想起張氏,沈荔避之不及。

“我不用,忍忍就過去了,杜娘,你用吧。”

杜娘倒是十分痛快,拿起手帕就捂起了口鼻。

她可不在意這是不是張氏給程持做的手帕,畢竟,她做不出來;畢竟,要不是沈氏沖進火裏救出程持,程持也沒命了。她雖追隨程持,可喜歡程持的程度卻不如張氏,也不及程持對自己的愛。雖然,季老太太總勸解她,相愛本來就不是對等的,總有一個人的喜歡超越了對方。

“杜娘,你有喜歡的人嗎?”

沈荔突然提到。

“我?”

杜娘倒是不知道沈荔怎麽忽然問起她的事情,摸了摸頭發答道:“這自然有的。”

“是我爹爹?”

被沈荔這麽猝不及防地一問,杜娘慌了慌神:“是,你爹爹年輕時在一眾家主中眉清目秀,俊朗無比,我自然也是喜歡的。”

沈荔不信。

“我爹爹親口對我說,我娘親喜歡用左手,可是我也喜歡用左手寫字吃飯……莫不是杜娘喜歡我娘,學著我娘左手寫字。”

杜娘在心裏嘆了一口氣,握著韁繩的手悄悄換成了右手,過了半晌,笑著說道:“我左手右手都是使得,你看。”

馬行駛的路線卻是左扭右扭。

杜娘又換回了左手。

沈荔不動聲色的瞧了去,卻不再說話。

她在等杜娘一個解釋。

種種巧合,為什麽不承認她就是她的娘親。

杜娘往日灑脫,如今,看到自己女兒的聲聲質問,卻別扭極了,不知作何解釋。

兩人無話,一直進了城門。

“送我到這裏就好。”

沈荔制住韁繩,馬兒也感受到牽繩之人的不容置喙,堪堪停了下來。

“姑娘。”

杜娘急切喊道。她第一次做娘,過了兩年,一場火災,她以為她的女兒也葬生在火海中了。她跑去硝煙四盡的火場,可是只有灰燼,沒有半個活生生的有顏色的尚存生機的物了。

起初,她還瘋了一段時間,是她的嫂嫂攔住了她,好心送她回趙國。在痛苦中,她也慢慢忘記此事,只當是孩子與她無緣。一有了程持的消息,她又回來了。隨之而來的,她見到了她的孩子。她的孩子,還活著。

可缺失十五六年的母愛,她還再能有嗎。她有些怕,怕她的孩子因著她和程持,又遭受無妄之災。若是這樣,不若沒有她這個母親。

杜娘這麽想著,直到這一路,她才清醒她的痛苦是被揭過去了,可是,她那受盡苦難,受盡欺瞞,受盡利用的女兒呢。

她的女兒沈荔可怎麽辦。

杜娘正預伸手,恰巧一個年輕男子打斷了她。

“三妹妹。”

“女兒……我們去酒樓吃飯,吃你最喜歡吃的金花團餅,粉骨魚……”

“娘既然不打算認我這個女兒,我也不想強求。”

沈荔提起裙擺,跳下馬車,仿佛與身後的人訣別。

落在杜娘眼裏,卻是覺得天塌了一般。

“兄長。”

沈荔笑道,沒有再看身後失魂落魄的婦人。

不過是兩日的功夫,卻覺得已有兩個月沒見到沈素了。

沈素第一次見到杜娘,雖是第一次,倒也覺得沈荔和杜娘有幾分相似。於是,沈素問道馬車上的婦人:“這是?”

“這是我爹的侍女杜娘。”

不想與她不相認的娘親,沈荔譏笑道。

是程先生的婢女,沈素正欲打招呼問候,卻被沈荔攔道:

“兄長,我們回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沈素也有許多話要講,於是沒有多想,接沈荔上了另一輛馬車。

收到裴適的消息,他就在這裏一直等著,已等待多時。

“妹妹,有個好消息。”

“這些日子裏發生這麽多的事情,還能有好事情?”

“皇上今日召我入宮,說我入贅華陽縣主府上的事情實在是他考慮不妥,今後他會讓縣主不要再想著這些事情,並要散了華陽縣主的面首。”

沈荔驚訝,不過兩日,怎地轉變這麽多,疑惑問道:“可是真的?”

“的確是真。縣主昨日來找我,為她往日的事情道歉。不過,我卻猜測,這倒是和趙國發兵征燕有關。皇上懼怕他在燕國的兄長,華陽縣主也懼怕她在燕國的叔叔。皇上的名聲若毀了,趙國的皇上也有理由攻打了。”

“好一統天下。”

沈素點點頭,認真說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:“聖上知你我心悅彼此,預要為你我賜婚。”

這是在向程持示好,雖然聽起來荒謬。

可是,這是唯一與三妹妹在一起的機會。

“你可願意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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